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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地呼喊。谢有盼知道自己被烤焦了,烧裂了,露出了森森白骨,可他并没有停下最后的挣扎,当他把最后的爱和绝望全部注入她的体内时,谢有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他们的大地和天空在这一瞬间骤然崩裂……宇宙无边,星光无限……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深情地对视着,交缠在彼此的怀抱里,在天旋地转中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几天后,在中央文革小组简报上登了一条内容:11月8日,北京法律学院的反革命堡垒红色战斗军被我革命组织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三司)彻底击垮,揪出了藏在北京法律学院的一众“牛鬼蛇神”和顽固的当权派。红色战斗军被彻底取缔,其反革命头子、国民党反动派在我革命阵营中安插的奸细谢有盼,拒不投降,在教学楼中负隅顽抗,终至葬身火海……
当老四王齐富瘸着腿来到板子村时,正值腊月初八。他给老屌和翠儿带来了这个噩耗,也带回了谢有盼带血的军帽。只说了几句,他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村口了。
有盼儿死了?
那人走了好一阵,老屌和翠儿都没醒过来。这怎么可能?儿子已经把自己打倒了,回到北京应该是风风光光地闯荡出来了,怎么会被别的造反派冲垮了呢?为了救一个女子被砸死在大楼里了?有盼儿怎么会这样做呢?没听说他提过一个女子啊。诸多可怕的疑问在夫妻俩的脑子里搅和着……
这比噩梦还要恐怖的事实彻底击垮了他们,老屌和翠儿在冰天雪地里抱头痛哭了。他们从未这样痛苦和绝望过,仿佛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一寸的容身之地!老屌搀着已经站不住的女人,慢慢地蹩回了自己的院子。女人进了屋之后,除了哭泣和神经质的抽搐,再没有说一句话。
还没等他们从悲伤中喘一口气,公社的造反派们又来了。上面指示,全面夺权的时代来了,全面内战的高潮来了,于是两乡三社的造反派们也来了。老屌和翠儿在麻木中又一次被拎上高台,反剪双手跪在地上戴起了高帽。上万人在台下高呼着,轮流批判着台上二十多个反动派和“走资派”。郭平原和他的婆娘也在台上,二人都哭丧着脸,鼻涕横流。在几个造反派把郭平原架起飞机时,郭平原竟然屎尿都流下来了。
老屌和他的女人面容呆滞,任凭造反派们如何打骂,毫无表情,一声不响。以谢国崖为首的公社造反派们很不满意,飞机式,抽嘴巴,头撞地都试过了,这个老屌就是不哼不哈,如今竟然连使劲抵抗都不愿意了。这简直是对革命者的蔑视!谢国崖发了狠,让人把老屌直直地立挺了起来,冲着台下大声喊道:“反革命的人不会说话,看看他反革命的蛋会不会说话?他敢叫老屌,而且一叫就是几十年,就算你改了反动派的名,也改不了你反动派的蛋!交待!你和你在台湾的大儿子是怎么串通的?把他的裤子脱下来,我看看他这个反革命敌特的黑蛋到底有多黑,到底有多长……”
台下的人高声叫好。几个人上来就扒老屌的裤子,老屌撑不住了,呼啦一下跪了下来。
“俺交待,俺交待,别撸俺的裤子……”
“不行,给他扒下来……”谢国崖狂叫着。
就在老屌的棉裤要被解下来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地撞向那几个人。老屌看到,那竟是再没有说话的翠儿。一个造反派被翠儿硬生生撞下了高台,可她也收不住势,一起摔了下去。老屌猛地跪在台边,伸头向下看去。女人的身体直直地卧在下面,脸冲着地,两臂张开,一动不动,像一只在风中滑翔的鸟。旁边的造反派摔得大口地吐血,眼白都翻了出来。
“翠儿啊……谢国崖!我日你妈……”
老屌向谢国崖扑去,可身体被人拉住了,一顿剧烈的拳打脚踢之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老屌惊讶地发现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翠儿的尸体盖了棉被,放在院子正中。老屌挣扎着起来,过去摸了摸翠儿的脸,仿佛摸到了一块厚厚的冰。
“还是有好人哩,把俺们送回来了,这是让俺能埋了你……埋完了你,他们就会来整俺了。”
化雪后的豫北干冷难挨,大地冻得像钢铁,一锄头下去火星四溅。遍体鳞伤的老屌用了一整夜,用一只胳膊从半夜挖到黎明,总算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坑。在天边出现一线光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血迹斑斑。冻裂的手掌因为剧烈的摩擦震荡,变得血肉模糊。那血是冻在上面了,可老屌没有感到疼痛,他把手伸给五根子舔着,它温暖的舌头让自己有了一些暖意。在一边的草席上,翠儿的尸体已经硬得像磨盘,还仍然保持着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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