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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也没有上得去!你别难过,你他娘的死不了,回去好好养伤,回来还是条好汉!”
老屌终于无力再说话,大量的失血让他浑身针扎一般的疼痛,舌头变得僵硬,眼神也有些迷离了。昏过去之前,他隐约听见远处的炮声又隆隆响起,鬼子飞机那恐怖的马达声又从天而降……
“救活他,不准让他死!”团长大喊一声。
“不准叫他死!”猫在洞里的老屌想起了十年前麻子团长说的这句话。这和刚才共军司令官说的话多么像啊!原来共军军官也这么关心自己的士兵?原以为共军士兵那么玩命都是被逼的,国军长官们都是这样说的,说共军动不动就毙人。士兵的家人也是被逼迫才把家里的粮食送到共军前线的,不服从就集体枪毙。征战多年,老屌对战争胜负决定因素开始有了认识。抗战打了八年,最后能把鬼子打出去,鬼子自家后院起火是一回事,而中国人为国为家劲往一块儿使更是关键,战略战术虽然不济,可打仗也真的拼命,鬼子再厉害,也架不住你死了我上,我死了他再来的长年消耗。我武器装备不如你,战术水平不如你,可是我三个拼你一个,我和你一样不要命。故老屌不相信逼出来的共军士兵可以在东北如此嚣张,更把曾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国军弟兄们打个稀烂。至于共军是不是比小鬼子更坏,逮着俘虏就用刺刀挑了,这个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是说中国话的自己人哪!”
如今,杀人依旧毫不手软的老屌开始心虚。那疯狂扑来的共军战士,看起来更像当年冲锋的战友们,面对他们,他再也无法激发出自己心里那股强烈的仇恨,再拿不出大吼一声跳出战壕、挥刀狂砍鬼子的勇猛和豪气来。自己还是一个好兵么?以往的那股子悍性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竟然钻进这个不如狗窝大的洞里,屁都不敢痛快地放,真是他娘的羞耻!要知道,当年打鬼子时,他和弟兄们唯一想到的就是看看挂在腰上的手雷够不够。想起跪在地上向共军投降的那十几个弟兄,老屌从心底泛起一阵悲凉,他们个个都是老兵啊!有的甚至比自己当兵还早,有打过长沙的,有打过衡阳的,有在敌后跟着副连长夏千打过五年游击的,任挑一个出来,都是和鬼子面对面拼杀都不会皱眉的!让他们向鬼子下跪,那万万不可能,还不如就给他们一颗枪子儿,可他们竟然跪在那里,向共军举起了双手!
日你妈的!想不明白!
半夜,透入骨髓的寒冷已不容老屌再多回忆。酒壶终于见底儿,却仍然无法驱除四肢的麻木。透过箱底微弱的光,可以隐约看到战壕里不少共军士兵,那铁铲子上下翻飞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共军在拼命地挖战壕。国军指挥部会轻易放弃这么重要的前沿阵地?那些坦克和飞机都哪儿去了?
箱子外边的光突然亮了起来,差点刺伤了老屌瞪着的眼。震天的炮火声紧接着响起,一颗接一颗的重磅炮弹砸在战壕的前后,喊叫声,拉枪栓的哗啦声,以及人的跑动声,顿时充满了战壕。
“国民党反攻了,同志们进入阵地!”
“他们还敢反击?我干死他们!”
“当心敌人的坦克!炸药包准备!”
“不要慌,放近了再打……”
隆隆的炮声一路向后轰过去,大地开始有规律的震颤。估计至少有十几辆坦克在进攻了,按照步坦协调的规律,那至少应该有三百多人上来了。老屌一阵兴奋——只要弟兄们能够冲上来,就可以趁乱逃脱,不管大家是不是攻得下这阵地,跑回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一定要平安回家!
十年的征战使他伤痕累累。头上就不说了,这里好了那里又挂花;胳膊上全是各色疤痕;胸前十几个疤密密麻麻;腰眼上三个大小不一的刀口相互交错;腿上也是坑坑洼洼的找不到一块平地方。每一处伤口都是一段恐怖和悲伤的回忆,给他搓澡的小兵曾经吓得手脚发抖。有些时候,老屌真觉得自己快成神了,为啥就没有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敲中自己的要害?为啥好些新兵第一次尝试冲锋,挨到的第一颗子弹就正中心脏或头部,蹬几下腿儿便咽了气?为啥麻子团长百战不死却莫名其妙地自杀了?为啥早已厌战的黄老倌子归隐黄家冲十几年还要出来打鬼子?为啥死神总是离自己那么近却又不忘记用各种方式来折磨自己的身体?每当他在夜晚抚摸自己的身体时,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就油然而生。
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共军已经开火。他们在壕沟里跑来跑去,高声喊叫着。坦克的炮声清脆悦耳,估计这些铁家伙都已经到了五百米的范围之内,国军大概都躲在坦克后面冲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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