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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他身边。
“走,又有新任务了。”
城外的一座危崖之上,苍茫古木之巅。
墨鸦和白凤并肩而立。
他们肩头缀饰的羽毛在山风中轻轻抖动,两人的衣袍下摆摇曳着,长长地飞起在身后。
白凤不知道,墨鸦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
他等着墨鸦说出任务。他此前的人生意义本在于不断地执行任务与等待下一个未知任务。
墨鸦站在他身侧微微靠后之处,忽道:“难怪百姓都把雀阁叫做金丝笼。从这里看,它的确像个精致的笼子。”
危崖高树,正可鸟瞰全城。
城中每一分每一寸平日切身的利害,都在他们足下很远,显得不再庞大郑重。
雀阁在将军府之中央,亦在整座城池中央。
这里精致华美,却伪装不成真正的自由自在。
这其中的每一任“主人”,都只是将军相中的,细巧可爱的玩物。
——越是无望悲惨之事物,外表越容易一派至美纯善。
白凤喃喃道:“我不清楚它建造的初衷。也许从一开始它就是一座牢笼,一座会吃人的牢笼。”
昨日无辜惨死的七个人的尸身,还在架子上晃荡。
人命如蚁,任其蚕食。
白凤的本性是善良的,尚显稚嫩的年岁令他还不忍隐匿或丢弃这种善良。
可是,只要是将军要做的凶杀之事,他就得维护与执行。
这令他一直忧郁不已。
墨鸦或许也想过白凤想过的这些,但他此时只是悠悠道:“牢笼本不就是这样。”
白凤恨恨地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它的一点是什么?”
墨鸦问:“是什么?”
白凤咬牙道:“一座牢笼,不应该修建得如此漂亮。”
比恶更令他难于容忍的,是伪装过的恶。
墨鸦缓慢地道:“其实,牢笼处处都有,有些很美,有些很丑。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
看似轻立树巅,自由自在的他俩,是否也不免于看不见的牢笼?
一座从小进入,不知何时解脱的牢笼。
白凤心情激荡,不禁疾声,几乎是喊着道:“飞鸟原本应属于天空,而不是牢笼!”
之前他不曾想要逃离,因为他一向觉得自己除此之外无处可去。
而现在,他好像被某一种奇妙的机缘触发,整个人想法都变了。
墨鸦冷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世界上没有一种鸟能够一直飞翔,永远不需要落地。”
白凤听着很不是滋味。
他一心想飞,飞得越高越好:“在这样的高度,即使将军府,其实也很渺小。”
墨鸦淡然道:“只有当你身处其中,你才会觉得它,很大。”
白凤不再说下去,他想起了那个来自将军的新任务。
墨鸦就在他后方站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白凤看不见墨鸦脸上的变化。
他开口问道:“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墨鸦没有立即回答,嘴角忽然斜斜勾起,撇出一个捉摸不定的笑意。
白凤听见墨鸦冷哼了一声。
随即,白凤后背陡然一痛,双眉拧起,无法置信地看了身后一眼。
他不由自主地缓缓向前倒下。
墨鸦从白凤身后露出身形,垂眼看着他倒下去,神情依然冰冷而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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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7
古木之下,崖顶疏烟细草。
白凤像一只被弹丸击中的飞鸟,自簌簌的枝叶间直堕而下,俯身摔在崖顶。
“当你的眼睛一直看着天空,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脚始终沾染着尘土。”
这是白凤稍稍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墨鸦自他身侧一步步踱过去,走到崖边,眼睛并不看他。
白凤匍匐在地面的灰尘与草梗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手足发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白凤望着墨鸦,声音发颤:“……为什么?!”
他无法相信。
他一直以来唯一真心信任的人就是墨鸦。
而此刻,墨鸦却毫不留情地向他偷袭!
他全身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