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钜子(第2/3 页)
他时而燃烧九个日夜,去融化未知的素材,一次次的以烈焰镇压了那宛如活物一般的反抗。他时而仿佛流水线一样,批量化的去处理大量的钢铁、鲜血,去行云流水的创造出一颗又一颗化为血肉的机械心脏。
而更多的时候,他在参与着某个庞大工程的一部分,倾尽自己全力的去一遍遍的纯化着熔炉之中的铁光,以期待无穷尽的贴近物性的极限。
那是似乎是一柄残缺的剑刃。
不论如何的去呼唤,去触动,回应自己的,只有沉寂。
偶尔那剑刃仿佛自长眠中觉醒的瞬间,微微一震,便会涌现出响彻整个裂界的铿锵剑鸣。
它的名字叫做【变革】。
以终结之龙的焰为火,以太初的圣贤之骨为源,未具其型,而当那锋刃砥砺打磨完成的那瞬间,将会化为彻底斩断永恒时代的辉煌之光!
季觉沉浸在其中。
忘记了所有。
全身心的投入了那仿佛以自我灵魂为砥石的磨砺之中,直到那一天,锋刃重振,第一块锈斑,自剑上落下。
他好像听见了世界崩塌的声音。
又如此遥远。
直到漫长又漫长的时光之后,他好像从沉眠之中醒来,听见了陌生的话语。
就在那一座钟楼之内,窗外已然是一片废墟。
天元之塔,不见踪影。
而在残破的钟楼里,对话却还在继续。
“如此设想确实别具巧思,但未免也夸张过头。”枯瘦的男人轻叹着,“况且,上善铆定的历史已经是织锦的一部分,你所做的,多半是徒劳。”
“不做过,谁知道?”
水银依旧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废墟,“钜子是来阻止我的吗?”
“墨都已经不在了,就别提那种乱七八糟的名头啦。况且,就算是做钜子的时候,我也从没有强制命令你做过什么吧?”
被称为钜子的男人轻叹着,摆了摆手:“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肯定清楚。我只是很好奇……水银,伱会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而后悔吗?”
水银断然回答:“从来没有过。”
“将来会的。”钜子说。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水银终于回过头,告诉他:“钜子,你该走了。”
可钜子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她,许久。
“……我后悔过。”
他说:“我为自己做的很多事情,后悔过,不止一次。可后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再怎么忏悔也不会有用。”
钜子叹息着,郑重恳请:“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
水银再没有说话。
沉默的看着他。
许久,收回了视线,最后道别:“钜子,你该走了。”
钜子没有再说话,无声轻叹,起身离去。
自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人拜访。
工坊之内,只剩下沉默。
除了偶尔的炼金工作之外,水银越来越多的时间里,都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一切。
只是看着。
仿佛等待,等待,再等待。
孤独一人的时候,她偶尔会唱歌,寥落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工坊中。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天清清,风凉凉,乡愁阵阵来……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
歌声里,窗外的一切自废墟转做城镇,然后再自城镇颓败为废墟。
一次次的重复,永无休止的轮回。
可故乡和故人皆不见。
直到有一天,那个自始至终都伫立在窗前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自此之后,四百年的时光里,窗外响起的再非虚假的欢声笑语,而是货真价实的……悲鸣哭号!
这便是漫长之梦的结局。
工坊里,季觉汗流浃背的睁开了眼睛,剧烈喘息。
安然递上了水。
“我睡了多久?”季觉感觉自己的喉咙要干渴的裂开了。
“三个小时,多一点。”小安回答。
才三个小时,但却好像过了几百年。
熔炉之中所存留的记录和印记太深了,以至于,季觉几乎迷失了自己,可此刻当他试图回忆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迅速变得模糊起来了,连贯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迅速的消散。
甚至在试图概括和描述时,都变得无从下手。
唯一还留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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