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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从外面进来。”
“好吧。”
他走到门边坐下来,拿出一双靴子正打算换上。他的左手很不灵便,穿了半天才穿上一只,她跪下身来,推开他的手,道:“我来吧。”
说罢,不由分说地替他穿上了另一只靴子。
他想说“多谢”,又觉得生分,话到了嘴边,没说出口。
出门走在雪地里,他忽然挽住她冰冷的手,问道:“风沂,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挺好的,你呢?”
“也挺好。”
“上马吧,地上很滑。”她牵着马对他道。
“不不不,”他立即想起了小湄,此生此世,他绝不再让女人替他牵马了,“集市离这里不远,走着去就可以了。”
她只好陪着他一起走到集市。
在路上他一直默默地牵着她的手。她感到他受了伤的左手没有以往那样有力,却仍然温暖,她甚至感到他牵手的样子很无辜,很依赖,像个小孩。子忻还是那样消瘦,却固执地走在前面,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
找到一家炭铺,他忽然问:“你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她生气地停住脚,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解释,“如果你住得短,我就买好一些的炭,少些烟气。如果你住得长,我只好买一般的了。——我的银子不多。”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懊恼,怎么一张口就又把她得罪了呢。
苏风沂道:“我住得长,但我也不要烟气。”
子忻看着她,叹气:“风沂,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难伺候。”
她一下子又跳了起来:“我一点也不难伺候,你才难伺候,你最难伺候了!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小心,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幸亏还留下一条命,不然……不然……我岂不是要到阴曹地府才能找到你?”
他赶紧闭嘴,用手中的银子买了最好的炭。由着苏风沂抱着沉淀淀的炭篓子跟着他往回走。
添了炭,火盆的火旺起来,屋子也跟着暖和过来。
环堵萧然,想他生活如此清苦,她不禁有些伤感。
两人默然无言,对视良久。
憧憧的烛影中,她忽然压低嗓门,悄悄地问道:“子忻,你还见过竹殷么?”
他摇摇头:“没有。”
的确没有。自他与苏风沂分手的那一天起,竹殷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不必这么惩罚自己,”她握着他的手,轻轻地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手猛地一抖,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唐蘅告诉过我小湄的事。”
他不安地看着她,眼中忽现痛苦之色:“不,是我杀了她!……我不该约她出来,我不该学骑马,我不该粗心大意丢失了手杖,——是我害了她,是我杀了她!她还那么小,才十一岁……”
闭上双眼他又看见了小湄,听见了那天的雷声。她倒在地上,黑色的血从脑后蔓延开来……她瞪着大眼看着他,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是啊,直到死她都不明白生命原可以这样轻易而偶尔地消失。
——我想睡了,明天再教你……
她用指甲掐了掐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选择了放逐,选择了流浪,认为自己不配过好日子,是么?”
是么?
他问自己,是这样么?
每当打定主意去看风沂时,到了最后一刻他都放弃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避她。
就像鹭川跟他发过的牢骚,苏风沂这个人,真实得令人倒胃,尖锐得让人难受。而她偏偏目光如电,丝毫不肯放过别人。
他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因此也不肯面对她。
“这不是你的错!”她大声地又说了一遍,“请不要让爱你的人也跟着一起受惩罚吧!”
是啊,他有多少年没去看望父亲了?子悦出事时若有他在身旁,也许不会轻了此生罢?
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道:“好罢,这不是我的错。”
“那你就原谅了自己吧,”她坐到他身边,将头歪过来,甜甜蜜蜜地靠着他:“也顺便原谅我。”
他有些听不明白:“原谅你什么?”
“凡是你不喜欢我的地方,都得原谅。”
“只要你是你自己,我都喜欢。”
他摸了摸着她头顶上柔软的长发,然后用竹棒拨了拨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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