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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算作致谢,便抱着琴退到了下席。
众人却还没回神,仍细细品着适才一曲的绵绵情思。即便不通音律,也不难听出曲中的情深意切:这曲,哪只尘世变幻世事无常,分明还写了一个女子于西子湖畔遇着了挚爱的男子,二人甜如春蜜,热似夏火,却在秋时隔了两地,尝尽相思,但终归又在冬雪中澄了情,静了心,痴语尽在无言中。
良久,台上的评客们才摇头晃脑地拉回思绪,聚在一处论起各人的品格高低。
另外三处的比赛已堪堪结束,早评出前三甲,便只剩下琴台胜负未定。焦灼的目光齐齐投向琴台,扫过悄声商讨的评客,掠过神色愤愤的苏玉卿,而后定在一袭素白。
浑不觉已成众目焦点,顾惜缘横琴膝上,兀自闲适地呷着新煸的洞庭碧螺。忽而头顶日光一暗,知是有人来了,透过薄纱斜睇一眼,遂又低下头,手持着青瓷茶杯,静等来人开口。
茶尽,来人也终抵不住坐下少年清冽的逼人之气,清了清嗓子,道:“公子真的姓顾?”
“不错。”顾惜缘转首放下茶杯,不抬眼地答,声音倒是一味的恭顺。
眼见少年明显拒人千里的姿态,隔着白纱又看不出他脸色是否不悦,来人正自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接着询问,却见少年将琴放置桌上起身而立,拱手作揖道:
“阁下有什么问题还请直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想也是率性坦荡之人,遂不再客套,接过顾惜缘的话头便问了下去。“敢问公子,这无弦琴是公子从哪里得来的?”
“家中所传。”
顾惜缘神色淡淡,并不为家有至宝而沾沾自喜。反是来人闻此一怔,不自禁向前一步,急急追问:“朝歌琴圣是公子什么人?”
“正是先妣。”提到素未谋面的娘亲,顾惜缘心神散了须臾,复又凝住,神色却始终清淡如风。
“先妣?”来人忽如脚踩刀尖一般,几个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颤着嗓子问:“你是说,朝歌琴圣先故了?”
顾惜缘没再说话,颔首回是。众人本还静静看着他,他和来人的问答声音虽不大,也够前排和耳力好的人听个清楚明白,无一例外地也是一个怔愣。而听不见的人,则把越发焦灼的目光射向戴笠少年。
瞥一眼台下或惊愕或痛惜或疑惑的人群,顾惜缘越过来人上前几步,站至台沿直面众人,朗声道:
“多谢各位赏光。《四时西子湖》是家母的遗作,在下这次前来,不过是想将其传之天下,期望家父日后有机会听到能品出曲中真意。至于‘四绝大会’,在下本来无心参与,就此别过。”
语毕,顾惜缘抱拳为礼,而后就像来时一样踏水乘风而去。众人目光追寻不及,正自黯然,清拔之声复又传来。
“无弦琴既然是琴圣象征,那就留下了,还望早日遇见有缘人。”
翌日辰时,顾惜缘刚打坐完毕,外面便响起了七声叩门声。知道是酒楼掌柜,也不开门,只问:“有事?”
这风淮楼乃是七杀楼在江南道的据点,他所带钱财不多,且一路早已用尽,因而一进楼就表明了身份。之后便告诫掌柜勿得惊动,尤其清晨卯时至辰时更是不得扰了他打坐练功,有事容后禀报。看今天这样子,怕是在门外一直候到他收功。
“少主,‘四绝大会’四位主评带着无弦琴前来拜访。”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顾惜缘奇道。
“想必是少主前日在厅中用膳,刚巧被几位评客看见了。”
“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原来如此!顾惜缘从地上起身,掬一捧清水洗了面,淡淡问道。
“隐约说是要物归原主。”
“人在哪里?”顾惜缘一讶,想起众人昨日痴醉的神态方才了然,戴上斗笠向门口走去。
“二楼雅间。”
“吱呀”一声门开,门口站的正是掌柜蓝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俨然一六旬老者。顾惜缘却知这并非此人真面目,一来七杀楼从无年过五旬的杀手,二来听名字便知此人出自善易容乔装的蓝楼。
“带我去。”
风淮楼也分七层,外观与七杀楼同出一辙,只是少了几分肃杀森然,多了几分世俗人味。因是酒楼,内里布局则不同。一楼是一气连通的宽敞饭厅,二楼是一圈格开的十二套雅间,三四五楼是下中上三等客房,七楼则是用以登高望远的一处顶阁。
跟着蓝苍下到二楼碧涛阁,顾惜缘还未及开口,那所谓的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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