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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下面的店主沉默着点了点头。拓实取出烟盒,撕开锡纸,抽出一支,伸手取过柜台上的大盒火柴点燃。他抬头看着烟升向满是油污的天花板,喝了一口水。
在高中入学考试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拓实听父母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或许应说是在他的要求下。看了户籍副本后,他就一直为何时开口询问而犯愁。最后他豁出去开了口,并不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而是实在耐不住了。
养母见儿子有些反常,就猜到他可能看了户籍副本。所以当他问起时,夫妇俩并没有显得狼狈不堪。他们早已明白这一天终将到来。
大部分事情是养父讲的。养母达子只是插了几句话,给养父的记忆作了点补充。她始终低着头,不与拓实对视。
这事说来不怎么动听,拓实当时只觉得,啊,看来整个人真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听完长长的讲述,拓实并没有多少切身感觉,好像只是作为局外人,听了一出连续剧的故事情节,既没感到刺激,也没觉得悲伤。养父母默不作声,似乎在等着他悲愤地宣泄情感,他却根本不知道这种场合下应该说些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养父邦夫道,“爸爸妈妈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也仅此而已。我们从未把你当成别人的孩子,一次也没有,今后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是啊,拓实,和以前一样就行了,妈妈有时甚至觉得真给你喂过奶似的。”
两位对己有恩的人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托付夫复何言呢?即便他们不这么说,拓实也想不出还有他途可走。
“真正的妈妈……就是那个人吗?”他低着头问道,“那个……前几年来过几次、操大阪腔的人?”
养父顿了一会儿,答道:“是的。现在她已经结婚,名叫东条须美子。她本姓麻冈。”
拓实问怎么写,养父就用圆珠笔在报纸广告的背后写下这几个字。
原来我的本名是麻冈拓实啊,他想道。
养父说,将儿子送走三年后,麻冈须美子嫁给了爱知县的一个姓东条的糕点店老板。这是她后来写信告诉宫本夫妇的。至于她是怎么嫁过去的、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信上都没写,只说很惦记拓实,想见上一面。从信中可以感觉到,她的愿望十分强烈。
之前并未与她联系过的宫本夫妇回了信,对她表达祝福,称拓实很健康,要她不用担心。
不久,她又来信了,这回明确地询问能否见见拓实,好像这就是她写信的目的。宫本夫妇开始商量。邦夫不大情愿,达子亦然。一家三口已经亲密无间,突然叫儿子去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见面,他也会不知所措。宫本达子还有一份担心——结了婚、过上了安定生活的生母,会不会提出要将孩子接回去?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想拒人于千里之外。思来想去,邦夫最后在回信中用了“如果正巧有机会……”这样含糊不清的表达,想糊弄过去。
须美子却真的按字面去理解了。或者,她看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却佯作不知。于是,在拓实五岁生日后不就,东条须美子突然造访了宫本家。
从前那个寒酸的姑娘已经变成一位稳重大方的少妇。她仍然很瘦,但身段已经显出女性的圆润,妆化得很有品位,身上的绯色套装也不像是便宜货。
这一天,正好宫本夫妇都在家。须美子在他们面前低着头恳求道:“请让我见见拓实吧。”说着,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看上去不像在演戏。
当时,从爱知县到东京,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来说,都是件令人相当劳累的事情,更何况她来到东京也不知道能否达到目的。
宫本夫妇决定让她见见拓实,但提出两个条件:一是绝对不能透露自己是拓实的生母,二是不能再拓实面前哭泣。须美子一口答应,表示绝不违背承诺。
尽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宫本夫妇还是让她和拓实单独见了面。这与其说是照顾她的心情,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他们担心看到这对分别数年的母子见面,自己的内心会动摇。
亲眼看到健康成长的拓实后,须美子再次向宫本夫妇深深低头行礼。她两眼充血,似乎立刻就要潸然泪下,可直到最后都没有哭出来。她严格地遵守了承诺,因为她回去后,拓实还问:“那个阿姨是谁啊?”
从此,正如拓实记得的那样,每隔一到两年,须美子都要来宫本家拜访一次。渐渐长大后,拓实开始疑惑,为什么那个女人是不是会来?为什么一来就让他们俩单独见面?同时,宫本夫妇也注意到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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