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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他随后也进去了,显然他是瞅准了才追了我的脚跟。待厕所里的茅坑只蹲了我俩,李戍孟便迫不及待地问他小说的下落。我告诉他为安全起见没带回来。他松了口气又问现在何处。我说埋在医院旁边的一棵树下,很安全。他说这就好,这就好。我却清楚对他说了谎,我没有埋在地下,而是留在苏英借宿的那个姓董的“二劳改”家里。我背着他老婆对他说除了我什么人来取都不要给。董问:是反革命传单吗?我说不是。又问是秘密档案吗?我说不是。他说只要不是这两样就保存着。按说这是李戍孟的东西应该把下落告诉他,否则不合情理。可我担心要是逼他的供,逼急了没准会把董供出来。让一个“二劳改”再受二茬罪实在不是我所情愿的。但那时我却没有想到,这一厢情愿的做法却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李祖德——
晚饭后学习前,许仙拿着几封信来“马厩”分发,有李祖德的一封,他看了看立刻像得到重大发现似的吆喝:大兴县改名了,大兴县改名了。有人问改了什么?他说改成红旗县了。都觉得挺新奇的,便凑过去看,果然信封下栏写着寄自红旗县,后面括弧注着原大兴县。随之人们便议论起来,有人说这名字改得好啊,大兴算啥哩,兴隆昌盛,资产阶级一套。叫红旗好,神州大地红旗飘嘛。有人说叫红旗好是好,可要是天南地北都叫红旗,邮件就不好投递了。李祖德说活人能叫尿憋死了,加括弧嘛,这不(他扬扬手里的信)原某某县不就解决了。说到这儿学习组长张克楠就吆到时间开会了。
自开始“拔白旗”后,惯常的学习会就变成了检讨会和批判会。所谓拔白旗就是在三类人员:犯人、教养人员、就业人员中开展一场以“认罪认错、服管服教”为中心的教育运动。换言之,就是要在三类人员中发动“积极分子”揭发检举少数的“反改造分子”,当然也包括迫使“反改造分子”投诚起义,自己举起白旗。
李祖德是积极分子中的骨干,每次批判会都与学习组长张克楠紧密配合,向批判目标猛轰大炮。迫于形势,大伙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晚的会本是批判解若愚的,他刚从小号放出来,'奇+书+网'又检讨不深刻,就批判他。可还没等张克楠开宗明义,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李祖德又扯上了大兴县改名的事。他说从这件事可看出革命形势发展迅猛,我们应紧紧跟上才是。说到这他清清嗓子,然后郑重宣布:我已决定改名,把李祖德改为李左德,以此表明我永当革命左派的决心。李祖德的声明确有点惊世骇俗的意味儿,与他往日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如在拔白旗刚开始的学习认识阶段里他提到他被枪毙了的资本家父亲,说他自始至终认为,像李敬仁(他父亲的名字)这样的反动资本家,就是应该枪毙掉。说得大家瞠目结舌。声明改名后,他又补充说:从今以后谁要再叫我李祖德我就不答应了。张撰问句要是你往外写信,突然落款李左德怕人家闹不明白吧。李祖德胸有成竹地说:加括弧啊,李左德,括弧原李祖德。引起一片哧哧笑声。张克楠说有什么好笑的,对李祖德……不,李左德的革命行动应支持才是。赵仁说支持不仅是口头上的,应以实际行动。现在我也宣布更名,将赵仁改为赵勇,我要勇敢保卫人民江山,不变色。赵仁的话刚刚落音,董善大声说我也改名,将董善改为董卫东,永远保卫伟大领袖毛主席。张撰说董卫东发音有些拗口。董善说只要对伟大领袖怀有深厚阶级感情就不拗口。解若愚说改得好,改得好哇。这一改就是名副其实的赵仁不仁董善不善了。气得赵仁、董善直瞪白眼。这时又跳出个吴佛生,他宣布要将佛生改为复生,一是佛字具有迷信色彩,二是共产党将自己改造成了新人就是复生嘛。这个吴佛生更加邪乎,不仅自己改名,还勒令别人改,他指着谷镇华说,谷镇华我看你这名得改掉!谷镇华说我这名咋啦?他说你是什么鸟人还想镇我中华,太狂妄太不自量了,必须改掉!谷镇华说我这名是我父母给起的,已经叫了几十年,我无权改也不能改。吴佛生说这也得改,我们不能允许你凌驾于中华民族之上。高云纯说改名须自愿,不应强迫,再说改名也得由上级部门批。李祖德说我相信上级会支持我们的革命行动。张克楠说想更名的今晚都写个申请,明天集体递上去。这也算是拔白旗见行动吧。张撰对着我的耳朵说:什么都要改,人的脸能改吗?我刚要说人脸无法改,这时眼前陡地现出李宗伦那张可怕的阴阳脸,遂想谁说脸不能改呢?
吴启都——
吴启都回来了。
他是在我住院期间离开的农场,前面说过,自从他成了“植物”,农场就决定放他走,口头上说吴启都努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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