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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农耕用的直犁的改进。直犁在中昆原郡兴起,以双马拖架,一犁的耕作能力胜过了十名壮汉。故此南荒、西凤、东辽各地都竞先学习。然而原郡所以能用直犁,是因为当地属于平原,耕地开阔。
南荒、西凤的耕地多是山丘上开垦的梯田,田地狭小,哪能容得下双马的拖犁?直犁虽然省时省力,但腾挪不开,除去东辽的某些平原地带,其余各地都无法使用。近年来,顺朝皇帝穷奢极欲,十几年来每年都征用上百万的徭役,把中昆弄得百姓凋零,青壮人口剧减,还活着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务农的劳力严重不足。
这种情况下,改进直犁节省劳力就成了当务之急,事关民生大计,难怪众人都有志一心。他们的改进,把直犁弄得越来越精致,越来越繁杂,对平原耕作来说极为有用,却依然不适宜梯田耕作。
我皱眉看着那繁杂如艺术品的直犁,想了想,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都在埋头苦思的当口,我这一声笑顿时引得人人侧目。主论席上的老者名叫郑百工,俨然是这群能工巧匠的首领,他见我发笑,连忙问道:“这位小哥可是有什么妙法改进直犁?”
我点了点头,引来一片怀疑的目光,我坦然自若,朗声道:“有道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直犁的精巧既然无法实用于南荒,为什么不化繁为简?”
“化繁为简?”郑百工若有所思,眼睛一亮,兴奋的说:“小哥,怎么化繁为简,你倒是说说看。”
“这却不是说得清的,我画出来给你看。”
我拿起他席前的笔,根据自己的印象和对力学运用的了解,挥笔就纸,画出形如半弓的架子。一面画一面解说:“这是直犁梢,上端为菱形把手,下端直安铁犁头,犁曲辕从犁梢穿过,两头梢固定,曲辕头上留孔,藤索从孔中穿过,作为拉犁之用。”
如果不解说,我只要画一弯一直两道线,就可以把我想到的犁画出来,比他们原先讨论的那座直犁简化了不知多少倍。众人都是经验老到的行家里手,不须多说便能理解其中的妙处,只看得哓舌不下,郑百工喃喃的叹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可是这样的犁不好承力,犁出来的地深度只怕会不够。”
“用现在的直犁所用的平口犁头来犁地,当然会很吃力。但我们可以把犁头的平口改成圆弧凸口,犁头就能轻易的切入田泥中。同时,犁头和犁梢相连的角度也由直角改为圆弧,这样就能把犁地时受的阻力减到最小。持犁的人只需掌握好犁的走向,不用自己出太大的力。”
“不错,此犁简便,根本不用双马拖拉,在小面积的田地里也可以灵活转动,而且它身体轻巧,就是女子也可以轻易负起!有了这样的犁,家里没有青壮劳力的农户就有福了!”
郑百工兴奋得胡子都吹得笔直,竟激动的抓着我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笑道:“你是哪位师傅门下的弟子,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竟这么聪明能干,轻轻巧巧的就把困扰了中昆上万能工巧匠近十年的难题解开了。你这一改啊,天底下不知多少孤儿寡母,老弱农家被你救了性命!好,真是个好孩子!”
我生平从来没有被长者以这种慈爱的口吻夸赞,有些发窘,脸庞热热的,退后一步施礼道:“后生小子留随,奉嘉凛将军之令来拜见各位师傅。”
此话一出,满堂欢笑顿时凝结,我柔声道:“各位师傅不必惊慌,嘉凛将军对各位十分敬重,派留随前来,只是想问问各位师傅在这楼里可住得习惯,有什么需要,没有别的意思。”
堂中静默依旧,我指了指自己:“师傅们不妨想想,嘉凛将军要是对各位有什么恶意,会派我这么个口尚乳臭的黄毛小子来么?”
陶冶子在重重的吓了一跳以后,此时才回过神来,喃喃的说:“这倒不像,可是你真的是嘉凛将军派来的?”
“当然,我从不说谎。”我说着连忙转个口风,嘻嘻一笑:“不不不,从不说谎这句话是假的,无伤大体的小谎话,我有时候还是会小小的说上那么一个半个的。但是,那也只是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个半个喔!”
我扮个鬼脸,举着手用小指比划,这一番做作,引得几个跟在师傅身边的少年笑了起来。总算把堂中僵硬的气氛缓和了。我放下手,挺胸站直,朗声说:“可是今天,我说的话绝不是说谎,一是嘉凛将军对各位绝无恶意;二是嘉凛将军对各位师傅十分敬重!”
郑百工这才定下神来,沉声道:“天下人分九流,从工从商的人,排居九流末尾,地位卑下,哪里当得起嘉凛将军敬重,您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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