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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坐在地上,我感觉大地都晃了一下。这才看清楚此人的全貌。
身为陈留国的王,我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还真让我惊诧。这个人非常巨大,个子很高,又非常非常胖。但是并不是满身赘肉那种,而是那种匀称又结实,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肉。所以称他为肉山一点不过分。
此人正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吞咽垃圾桶的剩菜。这人头发肮脏,上身披着破旧的毯子,下身穿着破旧的裤子,赤|裸着双脚。看来也是一个乞丐。
这时从街角跑过来我那些乞丐伙伴们,手里拿着砖头长棍,试探着靠近过来,见我没什么大碍,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有些尴尬的样子。我见他们有的瘸腿,有的瞎眼,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那个胖子自顾自地吃东西,我们并不敢和他争夺,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晚上我们回到破庙里,因为肚子饿,没有心情说话,各自找了稻草铺在地上睡了。
我躺在门口,脑袋枕着门槛,虽然这样有点冷,但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星星。
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噩梦般地涌现在脑海里。
那天我从山上滚落下来,在草丛中昏迷了一整天,因为草十分茂密,将我的身体遮盖住,竟然巧妙地躲过了搜查。
我身上还藏了一些散碎的银子,买了一匹马后,马不停蹄地往都城方向走。虽然每个关隘都在严密地搜查陈留王的下落,但我此时的模样却完全能畅通无阻。
当时司徒逆占据了南方二十一郡,我乘快马走了三个月,期间因为生病在客栈滞留了许多天。在司徒逆和朝廷势力的交界线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我扮作流民,逃进当时最近的丹郡,丹郡太守曾经在入朝觐见时见过我,而且他是殷派,对朝廷十分忠心。
丹郡被战争殃及,街市上十分冷清,我牵着那匹瘦马,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口袋里一文钱也没有。我进了一家成衣店,装作挑选衣服的样子,走到穿衣镜前,身体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头发也渐渐长出来了,脸上和身上的蝎纹在慢慢变淡,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彻底消失了。
我在路人的指点下,走进了丹郡府门前,门口有官兵把守,府门外有一面告示栏,上面张贴着大大小小的公文。都是一些征兵纳粮之类的东西,上面加盖了州县的官印。这在司徒的地界内是见不到的。那些地方的官印早已经作废。
我在告示栏前站了一会儿,就因为这一会儿,彻底使我心灰意冷。
告示栏最上面一张烫金文书,大概已经好几个月了,虽然经过雨水的冲刷,但上面的字迹依然可见。这是国内最高规格的诏令,只有我和殷昭能够签发,我看到下面的印章果然是殷昭。便踮起脚尖,想将上面的字看清楚。
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我越发觉得肢体冰冷,到最后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能动,那个时刻我才深刻地感觉到,人心竟然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陈留王十三岁即位,继先王之基业,海内侧望。而王天资轻佻,威仪不恪,从政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阕?兹奉先王遗诏,废陈留王晚思之王位,由丞相代为监国,应天顺时,以慰生灵之望。”
我在那个地方一直站到深夜,旁边的侍卫好像在对我大声地责骂,然后又拿棍棒驱赶我,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感觉不到疼痛,所以并不理睬,只是继续呆呆地站着。
半夜里下起大雨,我终于感觉到了外界的寒冷,裹紧了衣服缓缓地离开,我的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泥泞的道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便索性躺下睡觉。醒来后发现这是一个死人坑。
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又染上了瘟疫,我的身上和脸上长满脓疮,眼睛上起了一层白雾,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整天躺在垃圾堆里,根本无法起身。
当时有很多人和我一样糟糕,每日在城里躺着等死。府衙的差役们每天早上都会推着一辆板车,像捡垃圾似地,将昨夜死去的人抬到车上,运到城外的坑中深埋起来。
当我再一次被抬上运尸车,我只好努力哼哼着,胸膛剧烈起伏,表示自己还有气息。那些差役将我扔回原来的地方,骂了一句:“牲口。”
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但是心口却挣着一口气,绝对不愿意死在这种地方。
差役们每天会发放驱除瘟疫的药粉,那是给染病较轻的人服用的,像我们这种奄奄一息的人绝对得不到。
我没有力气站起来,便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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