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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招手叫过一名长随来,正悄悄将钥匙取来递给那长随,忽然斜剌里伸过一只手来,按在那钥匙上。陶端仁抬头一看,正是那位关统制,咧着嘴呵呵一笑,对他说:“陶司令急什么?”
陶端仁说:“也闹得够啦,可别再闹了。”关统制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反正六少眼下在那屋子里,只怕比坐在这里被我们灌酒要快活。”陶端仁嘿的笑了一声,说:“玩笑归玩笑,老这么关着可像什么话?”另一位周统制拿过酒壶来,亲自替陶端仁斟了一杯酒,说:“陶司令放心,时候还早呢,难得这两日无事,让六少舒舒坦坦躲个闲吧。”旁的人也七嘴八舌的来劝酒,陶端仁没有法子,只好和他们胡搅蛮缠下去。
慕容沣原估摸着不过一时半会儿就会有人来,谁知过了许久,渐渐的夜深了,四下里仍是静悄悄的一片,听着前面隐约的笑语声,慕容沣在屋中来回踱了两步,将窗帘拉起来瞧了瞧,又望了静琬一眼。静琬转念一想,这样被关在这里总是尴尬,这种情形下,什么话也不好开口讲,说:“六少请自便。”
本来她是无心,可是话一说出来,自己先觉得了,老大不好意思,他也忍俊不禁,说:“虽然翻窗子出去,再容易不过,可是总是当着小姐的面失礼。”她说: “事从权宜,这有何失礼。”他听她答的爽快,心里想那帮统制都是些海量,若是喝得兴起,人人烂醉如泥,自己倘若真被关在这里一夜,成何体统?举手将窗子推开,见四下无人,双手在窗台上一按,便越过窗台轻巧无声的落地。
他回头对静琬说:“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叫人来开门。”静琬见他转身欲走,心下大急。自己好容易见着他这一面,他这一走,再见可就难了,脱口说:“不,我要跟你一起。”见窗下书案前一只锦绣方凳,拿过来踏上去,只是旗袍下摆紧小,如何能像他一样越窗而出?她不假思索,将旗袍下襟一撕,只听嚓一声,将那旗袍的开岔处已经撕裂开来,他见她踏上窗台,心下大惊,本能伸出手想去搀扶,她却并不理会,顺着窗台往下一溜,利利落落便站稳了,回手拿手绢轻轻掸了掸后襟上的灰尘,神情便如适才只是躬身折花一样闲适,抬起头来向他嫣然一笑。
他极力自持,不往那撕裂的口子处看去,只是心中异样,只怕管束不住自己的目光,只得咳嗽了一声,说:“小姐请这边走。”静琬此时才轻声说:“我姓尹,尹静琬。”他哦了一声,伸出手去说:“尹小姐幸会。”她的手很凉,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拿了母亲念佛用的羊脂玉小槌,就是这样冷冷的握在掌心里,好像一个闪神就会滑在地上跌碎一样,总是情不自禁的小心翼翼。他见她衣服已经撕坏了,这样子总不能出去见人,心念一转,就有了计较。
他在前头走,静琬落后他两三步,不知道他带着自己往哪里去,从那院子里出去,顺着抄手游廊转了好几个弯,又经过许多重院子,后面却是一座西式的小楼,那楼前有一盏雪亮的电灯,照着一株极大的垂杨树,夜风吹过,柳叶千条拂在红色的小栏杆上,就像画一样好看。
静琬却没心思看风景,慕容沣进了楼里,叫了一声:“三姐。”原来这里是慕容三小姐的起居之处,他原以为这位三姐正在前头招呼客人,谁知恰好慕容三小姐回屋子里来换过衣裳,听见他的声音,连忙从楼上下来,见是他们两个,未曾说话先抿嘴一笑。慕容沣倒不妨她竟真的在这里,原打算叫佣人取出套衣裳来,此时只得向她说:“三姐先叫人拿件衣裳给她换上吧。”那楼下厅里天花板上,本悬着四盏极大的水晶吊灯,慕容三小姐听了这话,不由往静琬身上一瞧,顿时就望见那下襟上撕的极长口子,再也忍耐不住那笑意,漫漫的从眼角溢出来,笑吟吟的说:“我有件新旗袍腰身做得小了,还没拿去改,尹小姐比我瘦,定然能穿得。”叫佣人领了静琬去换衣裳,静琬本来走出了两步,忽然又想起来,转过头来对慕容沣说:“麻烦你等我一等,我还有事情想和你谈。”
慕容沣犹未答话,慕容三小姐已经哧的一笑,扶着静琬的手臂说:“你放心去吧,我替你看着他,管叫他哪儿也不能去。”静琬听她这样说,明知她是误会深了,可是这误会一时半会也不好分辩,只得先笑了笑,径去换衣裳。
等她换了衣裳出来,却只慕容沣一个人坐在那里吸烟,四下静悄悄的,连佣人都不知往哪里去了。他见着她出来,随手将烟卷在烟缸里掐掉了,他虽是旧式家庭出身,可也是交际场上的时髦人物,颇守西式的礼节,站起来替她拖开椅子,她道了谢坐下,正躇踌怎么样开口,他已经问:“尹小姐是乾平人吧?”
静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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