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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娘笑了笑,推回手去。冰梅笑道:“我年轻,担不起。”把绍闻喜得直是心醉。
却说人在那游荡场上,心是个恍惚的,在这伦理场中,心是个清白的。此夕绍闻妻妾床前小酌,虽是小儿女闺阁私情,却正是伦常上琴瑟好合的正话。绍闻心中触动至情,看那慧娘,长条身材,瓜子面皮,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看那冰梅时,身材丰满,面如满月一般,端的芙蓉如面柳如眉。绍闻难道平日不曾看见么?只因今晚妻妾欢聚,倍觉融洽,所以绍闻留心比较并观。况且三口合来,刚刚满六十个年头,兼且一个德性娴静,一个德性平和,真正娇艳尚为世所易有,贤淑则为世所难逢。心中自言道:“我镇日守此国色天香,夫唱妇随,妻容妾顺,便是极乐国了。却被这一起光棍,引入烟花之中,那些物件乔妆俗扮,真是粪土一般,实实叫我后愧。”忍不住口中“呸!”了一声。冰梅道:“大叔呸什么?”绍闻笑了。略迟了一会道:“我竟是说不上来。”也就不说。
酒过三巡,孔慧娘不能吃酒,脸色已发晕,冰梅还挣扎吃第四盅。这三人说些闲话。只见兴官儿动了动儿,把绿袄襟掀开,露出银盘一个脸,绑着双角,胳膊、腿胯如藕瓜子一般,且胖得一节一节的。绍闻忍不住便去摸弄。冰梅笑道:“休动他,他不是好惹的。”那兴官早已醒了,哭将起来。慧娘抱起,打发的尿了一小泡儿,还不肯住哭。慧娘双手递与冰梅,搂到怀里,以乳塞口,无处可哭。吃了一会饱了,丢了乳穗;扭身过来,看桌上果盘,便用小指头指着,说出两个字儿的话头:“吃果。”慧娘接将过来,剥了几个松子、龙眼、瓜子儿。吃不尽的都扣在手中,绍闻道:“就不与娘吃个儿。”兴官便拿一个瓜子儿,塞在慧娘口里。冰梅道:“爹就不吃个儿。”兴官下的怀来,便把一个松子塞向绍闻口中。绍闻张开口,连小指头儿噙住,兴官慌了,说:“奶奶打。”慧娘道:“今晚奶奶与你一块鸡肝儿,叫你唱喏,你硬着小腰儿,白要吃,如今却叫奶奶哩。”冰梅道:“这两日赵大儿闺女走了,兴官儿只是寻。他两个玩惯了,摘离不开。那闺女还到后门上寻兴官儿,大儿抱回去了。”绍闻道:“大儿就该放过来,叫他两个耍。”
慧娘道:“人有脸,树有皮,赶出的人,再进来脸上也支不祝只是我到咱家日子浅,赵大儿两口子作弊不作弊。”绍闻道:“那作弊二字他两口子倒万不相干。只是王中说话撞头撞脑的,惹人脸上受不的。”慧娘笑道:“手下的人,怎的得恁样十全。大约甜言蜜语之人,必然会弄诡道。那不作弊的,他心中无私,便嘴头子直些,却不知那也是全使不的哩。”绍闻道:“只因说话太刚,惹人连他的好处也要忘了,所以昨日我打发他。不过咱爹承许他的莱园,他的市房,不昧他的便罢。”
慧娘道:“他领了去不曾?”冰梅道:“我听说王中这几日并不曾出门。”慧娘道:“怎的咱爹在日就许下他这些东西。”绍闻道:“是咱爹辞世之日同我许他的。”慧娘道:“既是如此,这事还得一个商量。只是我是女人家,不晓的什么,又年轻孩气。冰姐,你把热酒再斟一杯与他爹吃,我也再吃半盅儿,夜深冷了。既是咱爹临终许他,想是咱爹重用的人,如今咱爹现今没有埋哩,赶出去心里也过不去。况且你也知道不作弊,咱大家商量,明日还叫他两口子进来罢。冰姐,你说使的使不的?”绍闻道:“既是你说,大家愿意,明日就叫他还进来。”
慧娘道:“到底你要体贴咱爹的意思。我想咱爹在日,必是爱见他哩。只是还没见他奶奶的话儿。兴官呢。”冰梅道:“娘叫你哩。”兴官在绍闻怀中,睁着小明眼儿看慧娘。慧娘道:“你明日与奶奶唱个喏儿,替王中讲个情,叫赵大儿把他家小妮儿还引进来,与你玩耍。你先与你爹唱个喏儿,我明日与你做新鞋。”那兴官果然不照东,不照西,作了一个小揖儿,把绍闻喜欢的成了一个乐不可支。
慧娘抱过怀中,片时又呼呼的睡着。慧娘慢慢放在床上,脸偎脸儿拍的睡了。绍闻道:“你今日见孩子这样亲,到明日你恭了喜,更该怎的。”慧娘把脸红了,说道:“你不吃酒罢,还有面哩。”正是:慈爱因是天性,娇羞也是人情。冰梅道:“我去厨房把面下来罢?”慧娘对绍闻道:“你在这里看兴官,我与冰梅姐去厨房收拾面来。天已四鼓,只怕饥了。你休要摆布醒了他。”去不移时,面已到了,细如发,长如线,鸡霍为羹,美而且热。绍闻吃了一汤碗,说道:“这岂不强如挂面万倍。”又重了一碗儿。慧娘与冰梅各吃了一汤碗。绍闻又吃了三四杯酒,酒催睡魔,呵欠上来,说道:“我先与兴官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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