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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颃告诉他,姑姑和姑丈的故事。
在他嘴里,茉莉花的爱情生动精彩,他的故事说得比小今好,因为他亲身参与那场婚礼,亲眼见证贺巧眉和乔宣的爱情。
钧颃说那年他才七岁,七岁的小男生不懂爱情,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一对夫妻不应该分离。他说,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样专心爱著一个女人,对姑丈,他从小就很崇拜。
听钧颃说著那些陈年旧事,他才理解自己犯下多么离谱的错误,他剥夺了贺巧眉的幸福,让她的爱情正式走入悲剧。
但是,他心知肚明,即使从头来过,自己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人类是经验的动物,母亲的经验教会他,维护婚姻,必须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不够卑劣,便会沦为婚姻市场里的失败者。
所以,他卑劣了。
叹气,他起身调高冷气温度,拉拉棉被,把床上的小女生紧紧包裹。
坐回病床边,他碰碰她冰凉的双颊。很冷吧,在炎热的台湾长大,她是宁愿睡在夜空下,也不肯在人工温度中长大的小小茉莉花。
她的脸色仍然苍白,医生说她得了肺炎,也只有蒋烲那个白痴才会认为她的体温是疲劳过度所致。难怪她恍神,难怪她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也难怪她答非所问。
牵起她的手,纱布还包著,他想像粗钉子扎进她手掌里的画面,心一阵刺痛。他翻翻她的手脚,有大大小小的擦伤,是跌倒吗?不知道,但他心疼她离家出走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蒋烲说她一直以来都坚持不哭,一面说自己可以撑下去,一面掐著大腿,逼自己撑下去。
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是不符合人性的行为,就算她不聪明,也应该学会,痛,一定要说出口才能减轻,委屈,一定要找到坚固的肩膀靠上去才能安心。
「以後,不准你发傻了。」蒋擎轻抚她乾涸的嘴唇轻声说。
蒋烲说他的感觉叫做爱情,那么,她对他也有爱情吗?那天,她说:「我要你,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发烧後的胡言乱语?他不确定,但他有自信,有把握让她爱上自己,不管她心底对他有多少气恨。
握住小今的手贴在自己颊边,蒋擎慢慢说话,像个十六岁的青少年,诉说著积压在胸口的多年委屈。
「我错得很过份对不?我把你母亲当成我的继母,相信她一旦出现,姊姊的婚姻就和我母亲的一样岌岌可危。一个男人一颗心,姊夫哪来的爱情分赠给别的女人?
「我知道我的角度不客观,对你而言,姊姊才是『别的女人』,可是姊姊付出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姊夫的感情,他们的关系正渐入佳境,怎么能够姊夫恢复记忆,就让姊姊所有努力全成了泡影?我很抱歉」
接著,他说了父母亲离异,说了青少年时期,他的恨、他的不平,提到母亲和妹妹的死,仍旧满腹心酸与怨怼。
这些他从来不曾说出口的话,听得病房外的男男女女好伤心。
蒋烲看著蒋欣,轻轻拥抱她。
原来蒋擎是这样想的,难怪他恨他的母亲和兄弟,难怪他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藩篱,不准他们这些「外人」越雷池一步。
「对不起。」他轻声对蒋欣说。
蒋欣频频摇头拭泪。她知道阿擎的委屈,但大人之间的难解习题,谁都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她够大了,大得能理解父母亲的婚姻是一场严重错误,就算没有阿烲的母亲,父亲和母亲要天长地久谈何容易?
「对不起,我不该怪阿擎。」乔宣握住妻子的手。
一个骄傲男人刻骨铭心的疼痛,谁舍得怪罪?
好友的忏悔钧颃也听见了,他只能喟叹,爱情是多么简单又复杂的东西,身为现代人,除非有足够的抵御能力和勇气,否则别轻易尝试。
姑姑的苦、阿擎母亲的恸,是谁让她们的人生苦头吃尽?
病房里面,蒋擎落下清泪,那是青春期时他不准自己掉下的泪水。
他毕竟是对的。痛,一定要说出口才能减轻,委屈,一定要找到坚固的肩膀靠上去才能安心。
小今的肩膀无法出借,但她的手贴著他的脸,给足了安慰。
「芒果青我快吃光了。我特地把它们冰在冷冻库里,结成硬硬的冰块,怕自己一次吃太多,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只肯在想你想得无法入眠的深夜里,才舍得让自己品尝一小口,可是,它还是在迅速消失当中,我不禁想问,是我想你的次数太频繁,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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