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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前尘尽落,但毕竟曾像流水漫过一个人的灵魂,会有沧海遗珠呢?
邱少湘淡然地说:“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叫莫桑,你真要涉足艺术品市场,他可以充当你的保镖,还有法律、财务方面,莫桑也懂一点,总之他会帮你妥当处理好相关的手续。”
“你考虑得还真够周详的!”叶唐目不转睛地研究墙上的油画。
“既然要开始,当然要认真一点。”
“那咱们算合伙人?”
叶唐转头看一眼邱少湘,没想到这个下午随意来了一趟,就有这意外收获。
“嗯,算是吧,但我身为叶氏集团职员,不方便另起炉灶,而且你比较擅长这些鉴赏什么的,所以最好你做这个负责人,或者跟董事长汇报……”
“我才不要被老头子管呢!而且,让你这个门外汉负责也不可能!还是我自己来吧。”
叶唐一点也不客气,一幅一幅地,专注地凝视梵尔的作品。
一个多小时就静静地流淌了,邱少湘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看着叶唐被耀眼的光笼罩着,头上的短发也被灿烂的光芒涂得朦胧,他白皙的脸,笔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像油画一样华丽,尤其他此时脸上的笑意,很令人怀恋,亦令邱少湘想起许多不同寻常的记忆。
叶唐忽然冒出一句:“这个画家境遇大概不是很顺利。”
“从画上能看得出来吗?”
“这是当然,一个人的生平决定他的作品,不过艺术家大多命途坎坷。顺境让人迟钝,逆境让人敏感,通常到了穷途末路,心就变冷也变得脆弱,冷眼看世界,好像周围都很丑恶,但假使这时谁给他稍稍一丝善意,又准会把他感动得像小屁孩一样热泪盈眶!”
叶唐头头是道,仿佛心理学专家一般。
邱少湘听了沉默不语,这多像在说二十五年前、从未来穿梭到他身边的叶唐,又冷漠又脆弱,宝贝是在为他自己做注脚吗?何等贴切玄妙……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种人对艺术真是太没感觉了!”叶唐很不满。
邱少湘嘴角一勾,说:“这些人天性敏感,才命途坎坷的吧?”
“你怎么能把话反着说!”
“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啊,我们做财务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落实到数字的。”
邱少湘故意和叶唐作对。
“所以说你烦人,如果没有美化、夸张,那还要什么艺术,全世界都一群机器人好了。”叶唐冷哼一声。
“你说得倒也很有道理。”
邱少湘妥协着,他很享受这种争论,反正争来争去总是有利有弊的,谁是因,谁是果,鸡生蛋蛋生鸡的,可以说到世界末日。最要紧,宝贝和他一直谈心下去。
邱少湘故意装傻,说:“不过我对地球的艺术市场不是很了解,你说艺术家都是坎坷的,有什么证据吗?”
“你们搞财务的总要什么证据!”叶唐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有一个人,因为政治风波,把自己的近乎半生的画作都沉进浴缸,泡水,捣烂,再把纸浆冲进了马桶……”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作品呢?”
“他是被迫的!让别人毁了不如自己毁了。”
“原来如此,也许他不喜欢自己的作品呢,艺术家不是都不满意自己的作品吗?”邱少湘气定神闲,看着叶唐宝贝慷慨激昂地回应,“他不喜欢那些作品?亏你说得出来!谁会不珍惜自己的心血!这个画家晚年重画了那些作品,一幅一幅,肯定累得半死!”
邱少湘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微笑了,不然宝贝一定要生气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努力看起来关切而同情,“这位画家真是个有趣的人,听说地球上好多诗人也如此激烈,还有自杀的,我一直也不能理解。”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些人都生活在幻象里,幻象满足时就快乐,幻象破灭时就失望,大喜大悲的,但他们终究会发现不如意的事太多,太难以承受,然后就自杀了。”
邱少湘脸色微微一变,问:“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神经病!我虽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自杀!”叶唐大大咧咧地补充,“我必须得说,你身为我的合伙人,除了能搞搞管理之外,专业知识太缺乏了,对艺术家们的脾气也不够了解,我必须得给你上课!”
“嗯,我很愿意做你的学生,那我们每天上多少小时的课程?”邱少湘一副很受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