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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檀深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他睜開眼，看到踉踉蹌蹌的停在他面前的少女。

雪花落在她的一頭捲髮上，漂亮的像是雪山中走出的小精靈。

小精靈委屈的扁著嘴，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了。

但她又堅強的忍住了。

她取下脖子上的圍巾，輕輕蓋在他身上。

又吸吸鼻子說：「你堅持一下，我救你出來。」

她說完，便跪在地上去挖他腿下壓著的雪，想要挖出一個坑來把他救出來。

不得不說小狐狸還是很聰明的。

但檀深艱難的抬起冰涼的手，生生的想要阻止她。

「大小姐，你走吧。」

「不要。」

謝與嬈沒用什麼力氣就揮開了他。

他此時根本沒力氣了，上山，下山，逃命，他沒辦法自救。

圍巾上是少女柔軟的溫度，馥郁的香味淺淺傳來。

檀深說：「你自己挖不動，你去找人來救我，好嗎？」

謝與嬈其實早就不知道車在哪了，她還是自己一通瞎走才找到這裡的。

檀深拿起來她掉落的指南針看了眼，指了一個方向。

「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

謝與嬈覺得他好吵，明明都快死掉了還這麼囉嗦。

她說：「不要！」

纖細雪白的手指落在雪裡，指尖被凍的紅彤彤的。

雪裡不是只有雪，還有許多山上滾下來的殘枝，不一會兒就扎破她的嬌嫩小手。

謝與嬈抿著唇沒說話，也沒喊疼，更沒哭。

「夠了！我不需要你救我。」

謝與嬈被他嚇到了，她有些茫然的看向男人。

檀深看向她紅彤彤的小手，曾經被他細心呵護，如今為他鮮血淋漓。

他靜默良久，就在謝與嬈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

他說：「謝與嬈，我其實沒那麼喜歡你。」

謝與嬈一邊繼續挖，一邊罵他，「騙子……」

檀深冷的唇瓣都是麻木的，「嗯。」

「你那麼嬌氣，囂張，脾氣壞，一點不順心就要鬧脾氣，隨時隨地都人哄著。」

他扯了下唇，笑，「煩都煩死了。」

大小姐突然有些委屈，眼裡淚盈盈的，「你又騙我……」

又字讓檀深的眼眸一顫。

他聲調艱澀，「是，我一直都在騙你，養你不過就是看你長得漂亮，如今睡也睡……」

謝與嬈氣的抓起來一把雪扔他。

「你還說！」

檀深任由細細的雪花撒在臉上，他還能說的更過分，只要她自己回去就行。

他正欲張口，感覺到一滴溫熱砸下來。

「檀深，你別死……」

檀深嗓音一澀，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沒再說那些乾巴巴的混帳話，眼眸無力的睜開又閉上。

輕聲哄她，「你聽話，你去這條路的盡頭，會有人的。」

謝與嬈終於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不要，我不要，你這個壞蛋，你要是死了我就去嫁給別人。」

檀深看著她跪在雪地里，漂亮的小手又紅又腫還在滴著血。

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他抬起手想去擦她臉上的淚珠，「好了，我錯了，不哭。」

麻木的指尖還沒碰到她又墜回原地。

檀深愣了一下，驚覺他是真的撐不住了。

他無力的閉上眼，「大小姐，求你了……」

這是他第二次求她。

第一次求她再回頭看看他，第二次卻求她丟下他。

他向來堅韌，永遠給人奇蹟，所以他們相信他，卻也拋棄了他。

但她才不會拋棄他呢。

謝與嬈最終還是成功的拋出一個坑來，哼哧哼哧把他的腿硬生生拽了出來。

「你看，我也沒那麼沒用。」

檀深沒有回答她。

謝與嬈沉默了會兒，撲過來抱住他，淚珠滾燙落在他側臉上。

「檀深，我沒力氣了……我不舒服，我渾身都不舒服。」

你都不哄我，還凶我。

謝與嬈眼淚汪汪的把他抱進懷裡，替他擋住風雪。

——

……沒死，真的，不會再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