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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课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她提出希望在座的各位可以和此刻坐在身边的同学,无论同性或异性,不带任何性的色彩,单纯的以肢体接触为目的,紧紧地拥抱一分钟。
“然后呢?”符苏问。
当时那一分钟里,整个教室异常的安静,到后来甚至响起浅浅的抽泣,汪霁前排的同学四处在借纸巾,可汪霁在计时器被按下的那一秒就被他的室友勒进了怀里。
“那个室友是东北人,身高比我高半个头,体重比我重半个我,人很好就是有点邋遢,那一分钟里我除了觉得自己快要被勒死和熏死外,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
符苏听完失笑,可下一秒,他脚步就顿住了。
因为汪霁趴在他背上,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喃喃自语,安静了一会儿后含糊不清地说:“可我现在好像懂了。”
就好像浮云被风托住,孤藤攀上了树,是一种太陌生又太让人想要沉溺的安慰,不像言语常让人觉得虚伪,这种胸膛和肩背间紧密的贴合直白又热烈,可靠又安心……
双手抓着脑袋,汪霁感觉昨晚的火烧云此刻烧到了他的身上,可脑袋里的记忆回溯还没有停。
有水珠滴在肩膀上的时候,符苏以为是下雨了。
他抬起头往天上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是汪霁哭了。
宛若风吹落叶飘到水面上,漾点涟漪,而后是瓢泼的雨。
汪霁瞳孔都因为醉酒而涣散,压抑太久的悲伤和惶遽在此刻借着酒精翻涌而出,他连觉得不好意思的理智都没有了。
醉酒的人说话没有逻辑可言,他说符苏,其实今天我去县城是去见我爸妈,我有好多年没这么喊过了,我爷爷去世后我就一直把自己当成个孤儿。
他说今天是我生日,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祝我生日快乐,反而让我好不快乐。
又说你知道吗,我六个月大就被他们丢回云岭一直不管我,到离婚时才想起我,他们去法院打官司,在法庭上破口大骂,为了争房子,为了不要我。
现在我长大了,有钱了,他们倒是想要我了,可我是个人不是吗,我又不是个玩意,怎么能想扔就扔,想捡就捡呢。
说到后来,他眼泪洇湿了符苏半边肩膀:“符苏,我一直觉得小时候的我就是天空中飘摇的一只风筝,如果没有我爷爷一直拽着那根线,我就该飞走了。”
夏天的晚霞那么美,汪霁红着脸闭着眼,笑犹似哭,哭犹似笑。
在天边晚霞即将消逝之前,符苏背着他往上掂了掂:“没飞走,在这儿呢。”
于是曾经的狂风穿过岁月拂过光阴,到了此刻,只堪堪吹动汪霁的一点衣角,让他连头都不会再回。
踩着拖鞋打开房门,已经是中午,符苏正在厨房里做三明治。
昨夜醉酒把脸面和理智都抛诸脑后,现在酒醒,只觉得尴尬非常。
汪霁走过去,干巴巴地开口:“是火腿玉米的吗?”
符苏看他一眼:“酒还没醒?”
他指指料理台上放着的两种芝士和一罐肉松:“芝士肉松的。”
“哦,”汪霁揪着衣角,想说两句俏皮话活跃一下氛围,“给我的那份里面多加两勺肉松,不爱吃肉松少的三明治。”
说完他就后悔,这听起来不像是俏皮话,像撒娇。
他试图补救:“你还做什么了,厨房里这是什么味儿,是不是芝士臭了?”
芝士无口不能言,符苏替它言:“你确定是芝士臭了?”
“不然呢?”汪霁说。
符苏低头道:“昨晚我可没替你换衣服洗澡。”
于是汪霁懂了,又是汗又是酒又是泪,是他臭了。
拿着毛巾和衣服进了浴室,他看着镜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还是昨天那一身,难怪刚才醒来全身都酸痛,外出穿的衣服不比睡衣宽松,袖口紧衣领紧裤腿也紧,纯纯勒的。
把上衣裤子都脱下来扔进脏衣篓,衣服得洗,床单被套也得换,水流打在头顶上顺着发丝往身上淌的时候,汪霁的脑袋在热气中又想起一些画面。
整片衣领都被他哭湿,中途符苏把他往上掂了掂,汪霁脸颊拱进他的肩窝里,没有布料隔着,眼泪鼻涕可能还有口水在上面糊成一团。
汪霁吸了吸鼻子,醉成那样也还知道爱干净,双手到处摸着口袋想找纸巾。
摸错了,摸到符苏身上,符苏抱着他腿的手拍了拍:“别动。”
他迷迷糊糊,道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