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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叶笃定:“这不可能。”
妖怪应天地造化,感时而生,绝不可能靠换妖芯就将人类变成妖怪。如果方法这般简单,那本就为数不多的妖怪早就消失殆尽,谁也逃不掉被活剖的下场。
“是啊。”喻观寒垂眼,所以骗子总是更容易骗到贪心之人,因为贪婪就是灵魂的突破口,抓住你的贪欲,便能控制你的灵魂。
“这样荒唐无稽的缘由,你也忍心杀了小红?”
喻观寒咬住下唇,嘴巴绷成一条直线,再放开时连润泽的唇色都苍白几分。
又是这样,符叶想,在坦白的此刻,露出这样寂寞又遗憾的神情,是逃避说真话,指望她心软不要再问下去吗?
她语气生硬:“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自私,为了自己长生,就能活活剖别人的心。”
“也许...”喻观寒手指顺发缝,露出光洁额头几秒才松开手,满是踌躇,在碎发滑落中继续讲,“也许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求你听听我的辩白。”
现在他们对坐在餐桌上,她不在这听解释还能去哪儿?呆头呆脑的。符叶拿起水杯润润嗓,微微偏头看长条餐桌尽头的小小绿植,板着脸开口。
“快说。”
“三十岁那年,我...”
三十岁那年,年龄增长带给喻观寒的恐慌愈演愈烈,晨起若是发现一根白发,整日里定是坐立难安,心绪焦灼。
拜访次数一多,镇里坐堂的老中医都不愿搭他的脉,见他进门就苦口婆心劝说,是药三分毒,身体健康何必灌苦汤受罪呢?
“你呀,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老头干枯的手指捋花白棉线似的胡子,摇头晃脑,“王侯将相追求长生,为的是永世基业,情有可原,你是为的什么呢?”
青紫血管纵横交错,拥着脉搏,喻观寒在药香熏人的医馆里摊开手腕:“我想陪她久一点。”
“你所言之人还年轻吧,怕自己不能陪伴她到老?”老头惋惜,“这病我是没法治的,你这是心病,要知道寿数将近,人力不可挽回。”
“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出门左转走到头,见到大槐树后,从水井边的小路往里走,第三户人家,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喻观寒身体前倾,认真问:“您说的这家是做什么的,也是神医?”
“哈哈,说神倒真有个神字,但不是神医,是神算!”老中医介绍,这神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一身黑衣从头遮到脚,面带银具。据他自己说,卜卦便是泄露天机,懂得遮掩面目,才能在天道下苟且活着。
“那人算得极准,知生知死,知贵知贱。[1]知前尘过往,知今后远景。你何不去瞧瞧呢?”
“先生,我可要预备谢礼?”
“不用不用,那神算怪得很,不为名利,只看缘分,你去了就知道。”
檐下小路狭窄,并肩走两人都要打架,就这样仍挤满拜谒的人,想来这神算早已名声大噪,只有喻观寒这种久居深山的人才在此刻听说。
排队的有人绫罗绸缎,有人粗布麻衣,但唯有眼中燃着的期待之火相同,且随着黑衣人打开院门走出,这火苗越烧越烈。
随着神算前行的脚步,人群潮水般左右涌动。最终,神算走到队伍末尾的喻观寒面前,拍拍他的肩。
“小伙子,你与我有缘,随我来。”
周遭哀嚎一片,射过来的审视目光几乎能把喻观寒撕碎,他在合上院门隔绝探究时小小松一口气。
确如老中医所说,那神算摆摆手拒绝喻观寒的银钱,邀他在室内草席上坐着喝茶。
他握着温热瓷杯,向窗外望去。
院内陈设破旧,杂草丛生,高低不平的石头铺出小路,延伸至门廊。使得院落像是独自站在尘世中,不修边幅的老僧,淡然寂静。
“道法自然,无为而为。”神算呵呵笑出声,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小友可想过,若是我们非要强求,又当如何?”
喻观寒拘谨地加重力道握住杯子,察觉到神算踱步到他身后,寒毛直竖,听神算的语调越来越高亢。
“凭什么?凭什么神仙、妖怪体魄健壮,寿命漫长,不必在意虚度时光,不必计较得不偿失,那么自在!”
“人类却犹如蜉蝣,朝生暮死,病痛缠身,最终...不得已与爱人分离呢?”
冰冷的手指搭住喻观寒的肩,他被“与爱人分离”戳中心底最酸涩的那块肉,忍不住眼眶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