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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我说:“一般是这样的。”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吧?我不知道。”
我咽了一口口水:“我说一句真话就挨批了。你得跟主任解释一下。还有,你可别想不开啊。那我就完蛋了。”
“我这个病不手术不行吗?”
“当然要手术。”我说:“保守治疗是不起什么作用的。”
“不是可以吃中药吗?”
“我认为不行。吃也得等把病灶切了再看情况。”我只差没说万一是广泛转移,吃啥还不是自我安慰。
“怎么做手术?”
我蹲到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画了一个胃。我在这个“土”胃上再划了一道线:“最好的结果就是留一小部份,不全切。留下贲门就更好了,等于有了一个开关。不会造成反流性的胃炎。不让胃里的东西翻到食道里去。全切了,只好把食道拉下替代,让它慢慢地代偿,成为一个新的有胃的功能的东西。当然胃酸分泌是肯定受影响的。你会消化不良,而且很多食品就不能放胆吃了。你喜欢甜食吗?”
施工听得津津有味,天暗,他几乎把头凑到地上了。他也拿了一块石头,划了一道:“你说的全切就是这样?我的肚子不就空了?”
“不会的。这不是盖房子。器官是会自己调整位置的,腹腔里不是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们之间是有体液的。他们可聪明了。”
施工皱着眉头:“重要的问题在于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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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三月雪吗?(2)
我忍不住笑起来了。他也朝我笑。我发现,施工笑起来,很和善。
他站起来看着树:“这树叫什么名字?”
“三月雪。开花的时候是三月,雪一样,漂亮。”
“现在是十二月。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三月雪。”
“没问题。”我说。
他朝我伸出小拇指:“来一下。”
我也伸出小拇指。我们拉了一下钩。
回病房前,施工哼哼着:“请你帮个忙。手术后如果有女的来,别让她见我。”
手术前,麻醉医生来了。
“施XX吧?”她看着手术通知单:“我有一些情况按程序要告知病人。”
她说,施工听。说完了,施工问:“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刚才你说的情况,任何一种发生了,都有可能会死。”
“这是我们必须执行的。人应该明白自己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人要是有灵魂的话,一定会记住自己是怎么死的。”
麻醉医生出门的时候对我说:“这家伙挺有意思的。他的脖子不错,插管应该很好插的。”施工是全麻。有的人的脖子又粗又短,又是鸟型下巴。(也就是下巴特别短)麻醉医生看了怕。管子插进去,弄不好,伤了喉管不说,牙都会崩了。血肉横飞。
施工出来了。范医生说:“还行,周围淋巴挺干净。给他留了一点。”
留下的是一点是“胃”。
有人来看施工,一个女的。我竟然认识她。铁路上的广播员。小单。我们叫她“单”。单眼皮的单。回家探亲坐火车老是在她的广播室里等。夏天有风扇冬天有煤炉。她的声音很柔,特别是火车误点时。印象中一九七五年火车就没几列是正点的,车站上老是她的声音:“旅客同志们,从XX开往XX的XXX次列车晚点。请在列车候车室等候。”那个时候,没人会说:我们抱歉地通知您。。。。。。能买到车票上车就算你是大头了。
小单就站在手术室外头的走廊里。眼圈肿着。
施工推出来的时候,她跟着走,差点摔在地上。
施工推进了特护室。她站在外头。门关了,她盯着门像是透明的。她问我:“是不是没救了?”
“谁说的?”想起施工进手术室的一句话:“如果有女的来看我,叫她走。”
“施工说,要你走。”我说。
小单手里拎着一网袋罐头。“这个留给他。”
“你傻瓜啊?胃都一点点了还吃这个?他现在是禁食呢。”
小单走了。后头看,吊线木偶。
施工插着胃肠减压管。看到胃内容物从里面流出来,我的肚子都会轻松一些。晚上主任到病房里来看病人。这是他的老习惯了,不看睡不着。主任说:“你去买根棒冰,他的嘴裂成这样不能喝水,涂涂嘴也好。”
难死我了。大冬天